2005年12月19日

12月17日WTO騷亂期間,我在現場!

(這麼晚才寫這份報告,因為我先要定驚一下。另外,我也很希望能等到事件結束之後才寫。)

還是要再聲明一次,這只是我個人的一份報告,一份記錄。

經過這麼多天的和平遊行示威,昨天可是來真的了!只是大家因為之前的和平而變得一點危機意識也沒有,應該說香港人本身就沒有這個的,這包括我在內。

因為要回學校拿成績單和見教授,無奈地又要回校一趟。不過,因為之前多天的情況都很平靜,大家也對於韓農的情況更加了解,我當時心想:「問題應該不太大罷?」之後還搭乘巴士回去。一路上看似沒有問題,直至到灣仔區,身在巴士上的我只看到遠處有警察,人數也不算多。於是我覺得沒有問題,還致電正在灣仔工作的D,告訴他我跟教授會面後,就可以把之前借出的投影機歸還。在盧押道下車後,經謝斐道再上分域街天橋。到此還不覺得有什麼問題,還在橋上遇見莫文蔚小姐。之後,我一邊想著為她寫篇文章一邊下橋……

下橋後,向前走兩步,前面的景象令我打從心底涼了一截——圍欄已把學校的正門封了,圍欄後有數不清的武裝警察嚴陣以待。

雖然打從心底涼了一截,這時的我沒有想過「害怕」這字眼,只想到該怎樣才能準時到達跟教授見面?幾經辛苦從側門到達工作室,可是一個人也沒有!我氣急敗壞地走到學校辦事處查過究竟,可是那兒沒有人能告訴我教授在何方。這時,已經收到勸諭不要離開。於是我索性留在辦事處,跟職員一起看著那個充滿雪花的電視。同時,有不少滯留在校的同學與職員走去二樓平台和後樓梯看熱鬧。也有看完劇場滯留在學校的觀眾擠在四樓的咖啡店。

雖然沒有跟他們一起去,我在找尋教授時也看過一次。在十樓望下去,一眾韓農臥在學校對出的分域街,還有人在搖旗吶喊。這樣的場面深深地震憾著我。

因為還是找不到,於是我又回到辦事處。這時肚子也餓了,我一整天可什麼也沒下進肚子裡哩!謝謝職員的杯麵,還有清水,我才不致於飢餓。一堆人擠在小小的辦事處的情景,令我想起一套日本動畫「機動警察パトレイバー 2 the Movie」。 草木皆兵的情景、東京人的惶恐、特車二課人員瘋狂購置糧食預備戰爭等等,都跟當時的我們很像。香港就像東京一樣實在太安逸了,以致一有事件發生便惶恐不已。這部動畫電影的故事大綱是:
西元2002年冬天,橫濱的灣岸大橋突然遭不明飛機發射飛彈攻擊,此事件在向來平靜的東京引起了極大的震撼與不安,日本自衛隊在調查後隨即對外宣佈該飛機已失蹤而草草結案。警方從事件的一些跡象中發現自衛隊似乎刻意隱瞞某些事實,為了介入事件的調查,因而與自衛隊發生嚴重的對立,雙方的衝突日益激烈,市政府為了保衛東京的安全,於是派出機動警察部隊,內戰幾乎一觸即發,東京長久以來的和平亦將破滅……

其後幸運地重遇教授,終於獲得接見和領取成績單的機會,總算沒有白來。可是談到一半,學校職員通知我們,警察勸諭大家盡快撤退,因為他們即將使用催淚彈。雖然我很想再談多一會,還是不得不離開。

這時側門重新開放給我們離開。同樣地,「害怕」這字眼還未在我的腦海出現。我心裡覺得納悶,除了知道要向金鐘走外,我應該搭乘什麼交通工具回家?雖然急著離開,雖然知道自己的手機拍的照很差勁,可是真的很希望拍下一些照片作為紀錄——這是一個貴重的個人紀錄。所以還是邊「逃走」邊拍照片。這些是昨晚從學校 「逃離」現場時用手機拍下的記錄照片:
學校側門對外。在重重圍欄的另一邊,是黑壓壓的武裝警察。
天橋下的告士打道。我一生從未看過沒有汽車行駛(警車例外)的告士打道!
天橋下的告士打道。
分域街。防暴警察在跑著。
分域街與駱克道交界。多架警車在攔路。拍此照片時某警察向我叫:「小姐,這麼亂,妳還不走?」
分域街與駱克道交界。警車後的大廈是東城大廈。
軒尼斯道。
軒尼斯道(金鐘方向)。人們都趕著找交通工具離開。
軒尼斯道(金鐘方向)。
軒尼斯道(金鐘方向)。某咖啡店落下一半鐵閘作防避。
金鐘道與電器廠街交界,警政大樓對出。
金鐘道,太古廣場對出。
金鐘地鐵站。多位防暴警察正在看守。

一 邊走,我身上大大小小每一條神經一邊繃緊著。此時我很佩服那些戰地記者。想想,咱們只是在催淚彈的威脅下已那麼張惶失措,戰地記者們可是在槍林彈雨之下,隨時性命不保的!我又想,終日在戰爭底下生存的人,他們的滋味又是怎樣?令我大惑不解的是,為什麼仍有那麼多人有閒情逸致來看熱鬧?如果是參與示威的香港人,這個沒有關係,因為你是有任務在身的。可是看熱鬧的人,還有些帶著小孩來看,你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對孩子負責呀!

到達金鐘地鐵站,無可避免的要跟人爭入閘上車。這時的我只是擔心何時才能抵達家門?平常我的回家路線為經過港島線再轉車,可是昨晚為了保證自身安全,決定還是經荃灣線繞圈子歸家。成功上車後,我開始擔心可能會在現場的朋友。逐一確定他們平安後,再致電家人報平安。之後我在樂富站下車,希望逛一會鬆弛一下。這時,身體開始覺得倦了,接近虛脫狀態。我想起老朋友常在日記上寫下的動詞「脫力」,這大概是她作出來的,可是用來形容虛脫感也頗合適。

這幾天的濕度太低, 我也想回家前到家附近的Starbucks喝一杯小歇一會。也許惶恐感在面對危機時是不會出現的,我站在Starbucks的吧台前,雙腿才開始發軟。找個地方坐下,我發現自己的手在抖。幸好以前的舊partner走來跟我談天,心裡的恐懼才消褪一些。可是回到家仍覺得怕,還忍不住打電話到phone-in節目告訴大家自己剛才的所見所聞。

我想,跟WTO會議有關的所有人都是輸家:韓農是輸家,他們要拼命讓大家知道自己的苦難;警察們是輸家,他們增加不少工作量,面對攻擊還要克制,可是仍被市民說不是;市民是輸家,這個星期的會議為他們增添不少難處。誰對誰錯,我實在不懂得分辨。在此我只想埋怨學校為什麼要將「鑒定週」定在這星期?我只想責罵那些申辦WTO會議在香港舉行的人,他們為什麼不會想到在鬧市舉行會議的危險性?他們的腦袋是不是都長在屁股?這不是好大喜功是什麼?我只想問問那些決定在星期六到灣仔吃喝玩樂的市民,雖然之前的情況穩定,可是一大早就說過要小心會議期間會有騷亂的可能,為什麼他們仍是要去?到時出狀況又埋怨警方不力令他們不便?

我只想用四個字形容今個星期的所有事:不知所謂。

5 則留言:

  1. 你這樣做真的很危險啊!

    我男友就正是當值中的執勤警員,
    我在家看電視的時候,也擔心得要死!
    早前打算去尖沙咀逛街,他也不批准啊!
    所以你在現場出現,我也替你擔心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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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2. Sammy君:
    首先歡迎您的光臨,希望您以後會常常來。

    我昨天在現場可不是為了趁熱鬧啦,小的膽小如鼠,只是因為昨天要回校拿成績和見教授才迫不得已罷了。嗚嗚......

請告訴您的男友,我很感謝他與同僚的保護。我想您可以弄個好吃的蛋糕來慰勞一下他囉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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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3. 好羅,無事羅,咁當人生經歴,都算難得呀!

    萬一下次有呢類事真係要小心,要留意新聞先好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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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4. 我越想就越覺得香港人的不是,請絮我這次也去說自己本地人的不是。

    不過,好彩妹子姐姐走得快,好彩無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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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5. 其實誰是誰非,有人能告訴我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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